第(2/3)页 然后,不用朱高炽开口,他们就震惊了。 城门外,成百上千的流民像潮水般挤在护城河石桥上,破布裹着的脚早已冻得失去知觉,却仍死死攥着草绳捆扎的包袱,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渴望与恐惧交织的火焰。 最前排的老妪将怀中啼哭的婴孩又紧了紧,单薄的补丁棉衣挡不住刺骨的风。她盯着城门上的鎏金铜钉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喃喃自语。身后的少年忽然踉跄着撞上来,怀中半块硬如石块的糠饼掉在雪地里,立刻被几只枯槁的手争抢撕扯,直到饼屑沾满泥土。 “让我们进去吧!”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喊,“家里房子被雪压塌了!”、“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!”此起彼伏的哀号声惊飞了城头的寒鸦,流民们开始试探着向前挪动,挤在最前面的人几乎要贴到城门的铁叶上。 城楼上,守备千户攥着腰间佩刀的手沁出冷汗,他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,那些褴褛的衣衫在风中翻飞,宛如无数面招魂幡。 “都给我站稳了!”千户声嘶力竭地吼道,可自己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,“谁敢放流民进城,出了事你全家陪葬!” 要是平时,一两个的情况下,这些守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进去了。 可是现在,一下子成百上千个人拥挤过来,这些守卫可是绝对不敢放人进去的。 上面要是怪罪下来,丢了铁饭碗都还是小事,要是这些流民再闹出点幺蛾子出来,搞不好还会牵连到他们,那是要杀头的。 城门洞里,十余名守卫手持长枪,枪尖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。 年轻的新兵小王双腿微微发抖,看着流民中那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,对方凹陷的眼窝里闪着饥饿的光,正死死盯着他腰间挂着的干粮袋。 “别……别看我!”小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却被伍长一把拽住:“站直了!敢露怯老子先捅了你!”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几个精壮汉子扛着断木冲到最前面,嘶哑地喊着:“开城门!再不开我们撞了!” 千户脸色骤变,抽出佩刀狠狠劈在城垛上:“放箭!谁敢靠前就射死谁!”弓弦紧绷的声响让流民们瞬间安静下来,数十支羽箭瞄准着他们,在寒风中微微颤动。 老妪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,尖利的哭声刺得人心慌。她突然跪在雪地里,冲着城门重重磕头:“军爷行行好!这孩子才半岁啊……”磕头声混着压抑的啜泣,在死寂的空气里回荡。 千户喉结滚动了一下,眼前恍惚浮现出自己家中襁褓里的女儿。 但很快,上司的威胁又在耳边炸响,他咬咬牙,低声下令:“弓箭上弦!” 流民中有人绝望地瘫倒在地,有人仍在无声流泪,更多的人则像僵住的木偶,死死盯着城门,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。 城楼上的守卫们同样如临大敌,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淌,却比寒风更冷。他们都知道,只要一根小小的***,这座看似坚固的城门,就可能成为点燃整个金陵城的引信。 暮色彻底笼罩大地时,城门依然紧闭。 流民们终于放弃了徒劳的祈求,相互搀扶着退到护城河对岸,在风雪中搭起破烂的窝棚。 第(2/3)页